乘凉札记之六 | 柳本尊十次自残意欲何为?
柳本尊?何许人也?
唐末五代时期中国佛教瑜伽行派的重要修行者,俗名柳居直,四川密教创始人。在世时间约八十五年。
十次自残,何以为证?
四川大足宝顶山和安岳毗卢洞的石刻中有详细描绘。此即“十炼图”:炼指、立雪、炼踝、剜眼、割耳、炼心、炼顶、舍臂、炼阴、炼膝。
如此作死,意欲何为?
这种常人不可理喻的修行方式,在佛界并不鲜见。二祖慧可断臂求法,海通法师为兴建乐山大佛剜去一眼,肤施以身饲鹰等等。这些惊世骇俗的行为,需要从宗教思想、社会背景和修行目的等多维度来理解。
首先要看密宗修行理念与“即身成佛”。
密宗的“三密相应”强调通过极端的身、语、意修行快速成佛。柳本尊的“十炼”属于“身密”实践,通过毁灭肉体的一部分,象征对“我执”的彻底破除。
效仿佛菩萨的舍身精神。 大乘佛经就曾记载了药王菩萨“燃身供佛”、月光菩萨割头施人等故事。柳本尊的十炼直接模仿此类“难行能行”的菩萨行,表达对众生的慈悲和成佛的决心。
其次要看社会背景。
一是柳本尊生活于战乱频仍、民生疾苦的时代。极端苦行被视为消业祈福的手段,信徒相信他的自残能代众生承受苦难。史料载他“誓救群生”,十炼多有为民众祈雨、治病等现实目的。
二是密宗的“即事而真”思想。 密宗认为痛苦与觉悟本是一体。其本质是将肉体转化为宗教符号,在血与痛中完成从凡夫到圣者的蜕变。
最后要看宗教象征与教化功能。
“十炼”的象征体系。十炼并非无序自残,而是一个完整的修行系统:炼指(断指):断除贪嗔痴。立雪:表禅定毅力。剜眼:舍离色相执着。割耳:断除妄听。炼心(剖胸):明心见性。炼顶(燃顶):开智慧光明。每一炼对应一种破执的隐喻。
再者还有视觉震撼的教化作用。从心理内缘角度来看,自以为是或是漠不关心,都会引发钝感,就像现今你表演个银枪刺喉,胸口碎大石什么的,也会哂笑着离开。用触目惊心的方式证明——肉体无常,唯有超越痛苦才能解脱。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比经文更有效。
显教(禅宗、净土宗等)多反对自残,认为违背“中道”,中道强调既不要穷奢极欲,也不至于虐待自己。从当代伦理看,十炼过于极端,不堪效尤。
大足宝顶山柳本尊造像龛的题刻中写到—— “假使热铁轮,于我顶上旋,终不以此苦,退失菩提心。”这正是十炼的精神内核——以肉身之苦,证菩提之坚。
不管怎样,柳本尊算是一个狠人。既目的明确又下得去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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