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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魏晋如何风流(系列)之二十七——石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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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之二十七——石崇

    【风流状】位至三公的爹爹就要往生,床前交代后事,家产均分给几个龟儿子吧,不过,老幺就免了。娘不忍,为小儿子争取。奄奄一息的石苞斜睨石崇道:他不用操心,他会自己挣的!

    果然,荆州刺史任上,石崇兑现了其父的预言。手段或令人不齿,暴富却是事实。

    富到什么程度?笼统讲,财产丰积,室宇宏丽,美女如云,奇珍异宝成山。形象些说,皇帝怎么过活咱怎么过活,住,一处别业直逼皇家园林,金谷涧中,因山水取势,筑园建馆,方圆数十里,清泉茂林,亭台楼阁,奇花异草,鱼虫花鸟齐备,不让神人悦目娱心之仙境!吃,“庖膳穷水陆之珍”,人间珍馐美味,石崇的后厨样样不落;玩,“丝竹尽当时之选”,仅以管弦乐器为例,石家所藏,领先国家级乐团,执当时之牛耳。

    贵不回乡,如衣绣夜行,富不炫人,似怀金山隐。

    不比,怎么能显出自己是天下首富呢?与一般人比,又怎么能产生轰动性效果呢?石崇找到了天子的舅舅,向以巨富骄横的王恺,咱俩掰掰腕子试试。皇舅用糖浆刷锅,石崇拿蜡烛当柴火烧饭;皇舅用紫色丝布做四十里屏栏避人,石崇用五彩锦缎围五十里步障清道;皇舅使赤石脂涂墙,石崇用花椒香料和泥造屋;皇舅到石家显摆天子外甥送他的二尺珊瑚树,石崇一如意将其击碎,传家奴搬出自己储藏室的六七株来,株株高出三四尺去,“条干绝俗,光彩曜日”。

    财色财色,财之不与色配,价值与趣味大打折扣。石崇在此一项上,开多个历史之先河。先说不管多有钱,你家厕中能做何形状?打死你也想象不到,石崇的厕所,豪华装饰且在其次,独特的创意,列队站立着十几个美女,服饰华丽、打扮妖艳,其职责,伺候客人出恭。寒门出身的官员刘寔,造访石家,内急如厕,误以为走错路进了人家的卧房,仓皇遁去!石崇设宴请客,劝酒有方。每个客人身边,安排一美人斟酒进酒,哪位客人杯中残留有酒,身边美人当即被拉出去处死。今日偏遇上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将军王敦,能喝也不喝,眼看着石崇不一会儿斩杀了三个美人。石崇选幸,更有绝招。亲手在他的象牙床上,撒上沉香屑末,美人列队依次踏脚而过,哪个留下的脚印最轻,今宵便是她了,帐中另赠真珠一百粒;那脚印明显深重的,即令明日开始节食减肥,否则永久pass!

    花中自有魁首。石崇最宠者,世人皆知绿珠。实际上,绿珠之外,石崇尚有偏爱。这位名叫翾风,以体态优美而出众,身怀一项特殊本领,擅长识别四方美玉的品质优劣。石崇与翾风,也曾有过海誓山盟。当然,翾风与以妓之身而入正史的绿珠相较,名头上还是差着一截的。

    石崇做巡察官来到越地交趾,地方官们的工作绩效如何,他不得要领,人群里一眼发现了一个世所罕见的尤物,美艳夺目,清翠如竹,超凡脱俗。当即丢下三十斗珍珠,以令人咋舌的天价购得。这便是荣膺史上大美人之誉的绿珠。绿珠美丽且能舞善乐,一曲玉笛吹奏得摄人魂魄。石崇万千所爱系于一身,视其为掌上明珠。

    享欢乐者美人也,肇横祸者美人也。朝中新贵孙秀,早就对绿珠垂涎三尺,欲夺人之爱。石崇拟以府中数百姬妾任选奉送,孙大人愣是非绿珠不取。二汉相持,不料娇艳的绿珠性本刚烈,为显忠贞,为报君恩,毅然跳楼赴死,宁香消玉殒,不事二主。石崇虽未因此幸免于死,绿珠的纵身一跳,却也从侧面跳出了这个世传奢华俗男的人品与情义。

    附庸风雅是土豪的矫饰,石崇的风雅却是货真价实。

    石崇可不是那些闲来玩写作的票友,他是名副其实的文艺圈内人。即使酒不撒手、色不释怀,对于孔孟老庄,人赞其“无幽不研,靡奥不论”,钻研得深邃广博,论说得玄奥动听。虽贪图眼前之乐,他同时向往着成为颜回原宪那样的圣人之徒。亲手创作的诗赋辞章,如《思归引》《楚妃叹》者,文学史上有其应有的位置。尤其声震后世的“二十四友”,作为总召,石崇在同时代文人同道们心目中的魅力地位,可见一斑。一场金谷雅聚,一篇《金谷诗序》,既展示了西晋文坛的一道独特风景,又留下了曲水流觞的不朽华章,“感性命之不永,惧凋落之无期”,生命至叹,流传旷远。晚辈的王羲之写罢《兰亭集序》,听说有人拿它同《金谷诗序》媲美,把自己与石崇相提并论,难掩一脸的惊喜得意之色。

    【晃漫议】一个人命运的书写,常常是不经意的,所谓的理想化努力与奋斗,人间的假象而已,事实上是几乎不存在的。最终到了,贫、富、穷、达,反躬自省,哪个不是随波逐流而懵懂游到彼岸的?大河滔滔,曲折蜿蜒的方向,把控在逝者如斯的河流掌中,浮萍随浪颠,鱼虾无由择,众生任摆布。只是人类的自尊心作祟,多不愿承认罢了。

    石崇集官僚、富翁、色徒、文士于一身。究其人生初衷,颖悟好学而具备文艺潜质,“人乐其量,士感其敦”,骨子里本是个温和而上进的胚子。立功立言,打算着要做个仕宦和文学家的,却不知不觉被世道诱惑塑造成一个贪财豪奢恋色之徒。探寻其灵魂深处的念想,既俗之爱财,又雅之向往做个孔门弟子。天真的希冀是,富甲天下,锦衣玉食,学识满腹,妙笔文章,扬名立万又身心安泰,尽享悠游快乐,故金谷园中的声色犬马与吟诗作赋,花天酒地与传世妙文,同出于一人,也就无须大惊小怪了!

    魏晋之所以我们说“人”之真正为“人”,盖因其留给我们的风流形象,个个都是立体的,黑白杂处,是非兼容,通体散发着人间烟火气息。庙堂有梦,江湖有酒。正像李泽厚先生《美的历程》中所言:魏晋“这个时代是一个突破数百年的统治意识,重新寻找和建立理论思维的解放过程”,那时的人在历史长期的蒙蔽中划破一道口子,开始识破“只有人必然要死才是真的,只有短促的人生中总充满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哀伤不幸才是真的。”那么“如何有意义地自觉地充分把握住这短促而多苦难的人生,使之更为丰富满足,便突出出来了。”结论不言而喻:“既然如此,那为什么不抓紧生活,尽情享受呢?为什么不珍重自己珍重生命呢?”于是乎“既纵情享乐,又满怀哲意”,就成了共识,成了时尚,形成了一道新鲜和独特的风景。石崇的双重人格,显见是延续了“竹林七贤”等的精神脉络,根源系出一门。

    必须特别指出的是,财富固然构成享乐人生的基本条件,但财富之上还有权势。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颇值得怀疑,现实中似乎并不成立。斑斑案例昭示我辈,财富尚需要寻租借用权力,否则富可敌国也不牢靠。石崇显然忽视了这一点,这也就难怪一个小丑式的朝中新贵,就可以剥夺他的一切所有,直至性命。

    【案稽处】《晋书.卷三十三.列传第三》:苞临终,分财物与诸子,独不及崇。其母以为言,苞曰:“此儿虽小,后自能得。”

    年二十余,为修武令,有能名。......。在郡虽有职务,好学不倦,以疾自解。

    崇有别馆在河阳之金谷,一名梓泽。......。财产丰积,室宇宏丽。后房百数,皆曳纨绣,珥金翠。丝竹尽当时之选,庖膳穷水陆之珍。与贵戚王愷、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。愷以饴澳釜,崇以蜡代薪。愷作紫丝布步障四十里,崇作锦步障五十里以敌之。崇涂屋以椒,愷用赤石脂。崇、愷争豪如此。武帝每助愷,尝以珊瑚树赐之,高二尺许,枝柯扶疏,世所罕比。愷以示崇,崇便以铁如意击之,应手而碎。愷既惋惜,又以为嫉己之宝,声色方厉。崇曰:“不足多恨,今还卿。”乃命左右悉取珊瑚树,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株,条干绝俗,光彩曜日,如愷比者甚众。愷恍然自失矣。

    尝与王敦入太学,见颜回、原宪之象,顾而叹曰:“若与之同升孔堂,去人何必有间。”

    《绿珠传》:绿珠者,姓梁,白州博白县人也。......。生双角山下,美而艳。......。石崇为交趾采访使,以真珠三斛致之。......。绿珠能吹笛,又善舞《明君曲》。......。赵王伦乱常,贼类孙秀使人求绿珠。崇方登凉观,临清水,妇人侍侧。使者以告,崇出侍婢数百人以示之,皆蕴兰麝而披罗縠,曰:“人所择。”使者曰:“君侯服御,丽则丽矣,然受命指索绿珠,不知孰是?”崇勃然曰:“吾所爱,不可得也!”秀因是谮伦族之。收兵忽至,崇谓绿珠曰:“我今为尔获罪。”绿珠泣曰:“愿效死于君前。”崇因止之,于是坠楼而死。崇弃东市。

    《翾风传》:崇尝择美容姿相类者数十人,装饰衣服,大小一等,使忽睹不相分别,常侍于侧。......。欲有所召者,不呼姓名,悉听佩声,视钗色。佩声轻者居前,钗色艳者居后,以为行次而进也。使数十人各含异香,使行而笑语,则口气从风而飏。又屑沉水之香,如尘末,布致象床上,使所爱践之无迹者,即赐真珠百琲;若有迹者,则即节其饮食,令其轻弱。故闺中相戏曰:“尔非细骨轻躯,哪得百真珠?!”

    《世说新语.汰侈第三十》:石崇每要燕集,常令美人行酒,客饮酒不尽者,使黄门斩美人。

    石崇厕常有十余婢侍列,皆丽服藻饰,置甲煎粉、沉香汁之属,无不毕备。又与新衣,箸令出,客多羞,不能如厕。

    《世说新语.企羡第十六》:王右军得人以兰亭集序方金谷诗序,又以己敌石崇,甚有欣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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